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師徒契【修文】

關燈
師徒契【修文】

賈許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:“那就憑小友的能力了。”

何蘊川親熱地把臉湊過來,低聲說:“哇,許姐你好壞啊。賀鹽你別聽她的,你要是真敢這麽做,怕不是會被凈輔婆婆拿掃帚追著攆。”

賈許噗嗤一笑,故作哀怨道:“被拆穿了。”

賀鹽聽後反而更加興奮了,她就喜歡熱鬧,又問:“凈輔婆婆也是棺材店老板?”

賈許沈默了一下,這麽多年還沒見過誰敢用棺材店老板稱呼凈輔婆婆的,開口解釋說:“這就要談到幾十年前的事情了”

“道士死後是不會變成鬼的,為了對付我們,當時的厲鬼會把道士煉成活死人”

賈許的語氣滿是敬重:“為了不讓親人的屍骨被作賤,所有家族簽署了同意書,遺·體必須在當天被火化。這就有了凈輔婆婆的存在,凈化死者、安撫生者”

“凈輔是一個專門稱呼,上一任凈輔死後,下一任都會拋棄自己原有的名字,繼承這個稱號”

對於凈輔婆婆這類人,賀鹽是尊重的,於是歇了搞事的心思。

不久,賈許低聲說:“她們來了”

“誰?”,賀鹽的眼睛看不見,只聽見蘇行死的地方有腳步聲和布料摩擦的聲音。

“凈輔的人”

氣氛肅穆,一行穿著對襟白衣、踩著黑鞋的人放下棺材,就地拿出工具給蘇行的屍·體斂容。

去除頭·骨處的黑色黏液後,她們熟練地把碎骨拼了回去,腦·髓已經撒了一地,只好在頭骨內填上棉花,又拿出一塊皮膚似的東西,挨著骨頭細細地粘上,用筆畫上五官,接著又用線把脖子和頭縫在一起。

蘇行的頭發已經不能看了,別人的頭發肯定是不能用的,她們又拿出一個精巧漂亮的帽子替他戴上。

這幾人都不知道收·屍多少回了,不過十幾分鐘就斂好了容,蘇行看上去和活著沒什麽兩樣,兩頰處還撲了粉,看著氣色很好,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。

抓鬼這一行,伴隨著小孩出生的喜悅,母父也會在同一天替她去凈輔那預定一口棺材。

把蘇行放進刻滿禱詞的棺材後,四人擡起棺材,靜悄悄地走了。

賈許松了口氣,牽著賀鹽的手說:“她們走了,我們也走吧。”

“雲渡,三個小朋友就交給你了,車我開走了。”

雲渡點點頭。

何蘊川:“哇,雲姐,昨天我向你借摩托,你都不借的。”

雲渡眼裏滿是銳氣,把劍反手插入鞘中,囂張地說:“剛成年騎什麽摩托,你有證嗎?”

何蘊川嚷嚷:“雲姐你就是重許輕川!嗚嗚嗚,不帶我飆·車,我就一直纏著你”

雲渡把手搭在自行車把手,兩腳邁開往前伸,霸氣地坐在自行車上,楞是把它開出了摩托車的氣勢:“上車”。

不能騎摩托車飆車,飆自行車也不錯,何蘊川一下被哄好了,喜笑顏開坐到後座。



另一邊,賈許已經把賀鹽抱上摩托,正在幫她綁安全帽的系帶:“臉這麽冷?要不要衣服?”

賀鹽身上的衣服都被洗薄了,根本沒有保暖作用,淩晨的夏日溫度降得很快,更何況待會摩托車上的風更是厲害。

賀鹽厚臉皮地往前湊,自戀地說:“你這麽關心我啊。”

賈許也不理會她的調戲,悠哉地說:“小友心態不錯。”

調整好安全帽,賈許脫下自己的外套,她裏面穿的是無袖坎肩背心,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又好看。

仗著賀鹽看不見,賈許彎著眼睛,眼裏的笑意一點沒藏,語氣卻是正經:“可以自己穿嗎?”

賀鹽點點頭,故意摩挲著把衣服翻來覆去,表現得好像怎麽也找不著袖口的位置。

賈許笑開了,看了一會,接過衣服說:“左手,擡一下”

聽見氣音,賀鹽在心裏罵她壞心眼老狐貍,嘴上還是乖乖地說:“哦。”

“右手”

“嗯”

把賀鹽裹得嚴嚴實實了,賈許才慢條斯理地跨上摩托車,比起追求刺激,她更喜歡掌控的感覺。

車開得雖快,卻不險。

冷風擦過,淩晨的街道除了她們再無旁人。

賈許問:“你眼睛怎麽傷到的?”

說多少是個問題,話語在舌·尖繞了幾圈,舍去前因後果賀鹽才開口,委屈地哼哼唧唧:“我把靈力抹眼睛上了。”

賈許沈默了,心裏五味雜陳不斷拉扯,不是誰都有那個本事用另一個角度看世界,想說“你別學雲渡”又怕太直白傷了賀鹽的心,罵她莽吧,又怕賀鹽賭氣偏要學會用靈力看。

心裏些許發愁,最後賈許只是好聲好氣地安慰說:“別擔心,醫生看看,開點藥就會好。”

賈許又問:“你有沒有老師帶?”

老師?

回答有也不是,沒有也不是。賀鹽幹脆收緊抱著賈許的手,輕輕把頭靠在她背上,不說話。

賈許感覺到腰間收緊的力量和背上頭盔的弧度,心裏琢磨了一圈,也沒繼續問下去,估計是賀鹽不願意說,回協會的時候順便查一下好了。

把車停在醫院樓下,淩晨兩點的門診樓三樓還是亮著燈。

賈許輕車熟路拉著賀鹽,沿著盤旋的樓梯往上走,問診室門口的顯示屏亮著,上面寫著“醫生陳勝瀟”

咚咚咚

敲門後,賈許推開了門,熱絡地寒暄道:“陳醫生,好久不見。”

“我可寧願你別來見我”,留著耳上短發戴著口罩的女性白了賈許一眼。

“這麽忙?”

陳勝瀟掛著兩個誇張的黑眼圈,搖了搖花白的頭發,嘆了口氣說:“這一屆的小孩太莽了,符也敢亂畫,陣也敢亂擺,各個都是不掉眼淚不回頭。”

賈許裝模作樣擺著一副關心孩子的家長樣,哀怨道:“醫生,這樣不聽話的小孩該怎麽辦呢?”

陳勝瀟撇了賀鹽一眼,明白了這又是一個不聽話的小孩,配合著說:“這不得打兩針屁股針。”

賀鹽緩緩打出一個問號,微笑著踮起腳緩緩往門外退。

問診室就這麽大點地方,賈許一把摟過賀鹽,把她往前帶幾步,故意問:“賀鹽小朋友,你說對不對啊。”

賀鹽:冷漠拒絕

陳勝瀟招手說:“別打趣人小朋友了,過來讓我看看,這是怎麽了”

賈許把賀鹽拉到凳子上:“靈力抹眼睛上了。”

陳勝瀟一挑眉,笑意簡直藏不住,戲謔地看了賈許一眼。

賈許接收到信號,無奈地看回去,雙手合十使著眼色。

陳勝瀟偷笑著檢查賀鹽的眼睛,使了個表示不會說的眼色回去。

也有十來年了,當初也是在這個診室,雲渡帶著哭得慘兮兮的賈許過來看醫生,一問,也是靈力抹眼睛上了。

回憶當初,賈許覺得當時就是心有不甘吧,看雲渡能做到,自己也偏要去做。

這麽多年了,也算釋然,明白了天才是自己怎麽趕也趕不上的,能和她並肩作戰不掉隊已經是幸運。幼時玩伴死傷無數,哭多了,也不求別的,就求個平平安安。

每回出任務,賈許都會去道館裏燒一炷香,求個心安,保佑好友平安歸來。

開完藥,賈許勾著塑料袋子,心裏一陣輕松:“走,睡覺去,小孩子不睡覺長不高。”

賀鹽恃寵而驕,頂嘴說:“像你那麽高,進門不方便。去哪裏睡覺?”

賈許好脾氣地笑笑:“去我朋友家,我待會還要去處理蘇行的事,你先去她那睡一覺。把你放酒店我不放心。”

從黃昏折騰到黎明,到的時候,賀鹽已經睡眼朦朧站不穩,一手摸索著扶梯,一手扯著賈許的衣角,慢慢挪上去的。

“清延,你替我帶帶她,我去忙了”,邊說著,賈許匆匆忙忙往樓下走。

開門的是一個女性,短短的寸頭,眉心一點紅痣。

林清延也不說話,從門框處直起身子,從賀鹽手裏接過塑料袋子,拉著她慢悠悠往裏走。

等賀鹽坐到了床上,才出聲問,聲音冷冷的像是碎玉:“睡不睡覺?”

賀鹽已經困到不行,乖巧地點點頭。

在林清延這待了幾日,精力回來了,沒有事做,賀鹽就開始折騰廚房。

林清延也放任著,隨便她怎麽弄,端坐在陽臺的椅子上曬太陽,也不惱。

賀鹽興致勃勃地拿出拆家的架勢,拉著林清延去菜場買了一堆菜回來,蹲在地上對著系統自帶的“食物說明書”,一樣樣對著認,嘴裏還念叨著炒菜技法“抓炒”、“滑炒”、“生炒”、“熟炒”、“幹炒”……

植物油茲拉茲拉下鍋後,就把菜丟進去炒,見火太大燒焦了,腦瓜子一動,丟了一盆子水進去,水燒幹了才出鍋,最後出來的成品黑乎乎一團,是廚師見了能眼前一黑的程度。

至於面粉,水多了加面,面多了加水,和著和著,手上、臉上、衣服上、竈臺上,地板上,天花板上,全是黏糊糊的面團。

賀鹽嫌棄地把手放在水流下沖,見沖不掉,又拿指腹去蹭。

“你在…幹什麽?”,引路人突然冒了出來。

“玩”,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賀鹽立刻改口,理直氣壯地說:“沒看見我在做飯嗎?”

“經過查詢,水和面的比例最好少於1:2”

看著一地狼藉,賀鹽第一反應是一走了之、天高任鳥飛。

可惜接觸下來,她發現林清延是個正經人,看著一身通透、無欲無求,實際上拗到不行,涉及到原則的事絕對不能碰。

賀鹽最怕的就是正經人,有時她覺得這類人生來就是克她的,尊重但絕對不想沾惹,講歪理也講不通,只會纏著你直到乖乖改正。

被纏上了,游戲體驗絕對會瘋狂-1 -1 -1

賀鹽苦惱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廚房,貓著身子偷看林清延,見她沒註意到這邊,松了口氣,悄咪咪地問引路人:“幫我打掃衛生怎麽樣?”

冷酷的機械音從賀鹽腦海裏傳來:“請玩家自食其力。”

自食其力?沒有直接拒絕,蕪湖~

賀鹽眼睛亮了起來,哄騙著說:“下次我給你打五星好評,帶你去玩啊。”

引路人聲音冷冰冰的:“系統不需要玩樂。”

賀鹽眼睛一轉,壞主意一個接一個的。

都還沒使出來,林清延已經站在廚房門口,一雙眼睛淡淡地看了一圈,避開地板上的面粉團,打開冰箱看了一眼,空的,面粉在地板上、菜在垃圾桶裏。

只清冷的一眼,賀鹽立刻服了軟,打又打不過,逃又逃不走,頂著一張花貓般的臉,哼哼唧唧地拿金屬小勺鏟面粉團。

面粉團子還沒鏟掉幾個,人倒是裝起委屈來。鏟一個團子,就看一眼林清延,見她無動於衷,就紅著眼睛,眼淚要掉不掉的。

不知道還以為她是被欺負的小仆人,姿態做的足足的,手裏的活是沒幹幾個。

林清延靜靜地看了一會,把她拉了起來:“先去洗澡。”

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,順著桿子往上爬,賀鹽立刻笑著往林清延身上黏,拉著她的手嘴裏好話一堆一堆。

見賀鹽的頭發被夏天的風吹幹了,林清延就拉著她往門外走,其實賀鹽的眼睛好的差不多了,不然也能精準地糟蹋廚房。

賀鹽疑惑地問:“去哪?”

“協會”

那個自然保護協會?賀鹽又問:“去協會幹什麽?”

林清延不說話了,就拉著賀鹽慢悠悠地走。

一路上見著什麽好玩的,賀鹽就跑過去摻一腳,摸摸這摸摸那的,林清延站在樹蔭下看,等她玩夠了,又拉起她慢慢走。

走到一座古色建築前,正門上掛著一個牌匾,寫著“自然保護協會”六個字,周圍是高高的圍墻,進門見著一座高臺,高臺旁立著一小碑,新補的紅漆寫著“今昔臺恩怨了”。

高臺後面是一棟三層小樓,外面是雕梁畫棟,裏面倒是現代化,空調電腦隨處可見。

之前已經林清延找賈許問好了,賀鹽還沒拜過師。今天來,是帶她來登記師徒關系的。

林清延淡淡地開口說:“你先在這玩一會,別走遠了。”

賀鹽想著又不是小孩子怎麽可能會丟,面上還是乖巧地點頭。

長長的回廊裏,賀鹽正聚精會神看著窗外那片松林,陽光下閃閃發亮,鑲著金邊似的,濤濤松聲被風送來,清耳悅心。

突然她被撞了一下,頭嗑在木窗上,賀鹽捂著頭看過去,一個男的囂張地擱那叨叨:“女人就麻煩,一點尊卑觀念都沒有,本大爺走不來也不知道退讓。穿得這麽窮酸,一看就是鄉下來的窮鬼。”

賀鹽看他跟看跳梁猴子似的,煩,拿來當個樂子也不合格。

見賀鹽沒說話,那男的露出滿意的笑容,以為她怕了,滿臉得意走了。

賀鹽見猴子走了,拿出他的錢包。

錢是無辜的,賀鹽把鈔票塞進口袋裏,信用卡一張張的都掰了。

這是什麽東西?她把夾層裏的東西拿出來,定睛一看,居然是那男的自己的泳裝照片。

賀鹽嫌棄地把照片撕了,見著這麽晦氣的東西,待會一定要去燒一炷香拜拜。

這男的就一張臉勉強能看,胸·也沒見有多大,腰也不細,屁股也沒多翹,小糯夫見了都看不上。

兜兜轉轉又回原點,林清延見著她了,拉過賀鹽的手走進一個房間。

工作人員把一張錦緞制的契約遞給兩人,上面寫著:

師生契

老師:林清延

學生:賀鹽

賀鹽拿著這張薄薄的錦緞,只覺得有千斤重,簡直心梗,手指死死捏著邊緣,勉強笑著說:“這是不是太突然了。”

要是真成了林清延的學生,豈不是每日只能過著喝茶抄書的白開水日子,出去玩都只能偷著,人能過?

林清延哄著說:“帶你去玩。”

賀鹽內心不屑,你自己年紀輕輕就成了老古板,玩?怕不是去喝茶釣魚吧。

林清延朝她眨眨眼:“好玩的,去抓鬼。”

工作人員第一次見林清延這樣大姥好聲好氣哄人,目瞪口呆,恨不得她兩趕緊簽完師徒契,她好拿出手機分享八卦。

賀鹽靜靜地瞅著她,不說話了,心裏有一點點動搖。她向來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,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來明日愁,哪管林清延為什麽要收她為徒,只在乎好不好玩。*

賀鹽細細觀察林清延的神色,故作刁蠻狀:“那你不能管東管西,我愛去哪裏玩就去哪裏玩。”

林清延點點頭,眉間一點紅痣像是朱砂一樣鮮艷,配合著她那琉璃般清澈的眼睛,竟讓賀鹽一時迷了眼,恍惚著答應了。

等靈力附上契約,賀鹽才緩過來暗罵了一句美色誤我。

林清延牽著賀鹽的手前腳離開了協會,後腳工作人員就往工作群發消息:林大姥收徒了!好羨慕,咬手絹.jpg

工作群瞬間99+,都在問是誰那麽幸運能得到大姥的青睞。

正午當空,賀鹽嫌熱不肯牽手。

這大姥能不撐傘,她不能呀。撇開林清延,賀鹽就往屋檐下坐,那別人看得珍寶似的師徒契她拿來扇風,還嫌布料太軟不好用。

“熱”,賀鹽把沾濕的頭發往耳後別,羨慕地看向林清延的寸頭。

知道賀鹽不肯走,林清延進了一家店,不久端了碗冰涼的酸梅湯出來。

賀鹽也不拘謹,該怎樣怎樣,接過碗就咕嚕咕嚕往嘴裏幹,喝得一點也不文雅,但是痛快。

“到了沒~”

“還沒”

“到了沒~~“

“還沒”

“到了沒~~~”

“到了”

林清延叩響紅漆大門上的銅環,有一人緩緩拉開門,見著林清延背上的賀鹽,喜出望外,開心地說:“來玩呀,快進來。”

賀鹽把頭擡起,睜開眼睛一看,是何蘊川。

她無力地擡起手打了個招呼:“中午好啊。”

何蘊川也不嫌她敷衍,笑嘻嘻地讓開步子,歡喜地說:“教練也來了。”

進門了才發覺,庭院深深、綠樹成陰、花團錦簇、游廊曲折,只道是一句別有洞天。

頭上綁著紫色束繩的女子坐在屋頂,兩鬢斑白也掩不住周身的瀟灑從容,見賀鹽擡頭看過來也不理,舉著酒壇自顧自飲酒,一派風流。

下一秒,一個暴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:“何肆野!你人又去哪裏喝酒了!趕緊滾回來工作!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